《考后悟围棋之道——2022年考后作文》

刘江海

《考后悟围棋之道——2022年考后作文》

    以棋为题问策学子，观古至今未曾闻之，纵有晓岚之才，琴棋书画加持，恐难写锦绣文章以释感悟。
    以棋为题问策学子，以本妙俗三手下法举纲张目，徒持崇如之识，百姓情怀在身，亦难定治理良策以适国情。
    奈何今日之学子，无四艺压身，缺社会实践，仅藉棋规观社会，凭小技以彻悟，难矣。
    至于围棋，先祖黄帝发明，于四方盘上巧立纵横十九各线，各线交叉成点共计三百六十又一，另制圆状棋子三百六十二枚，棋子分黑白，又定着法若干、胜负规则，亲授行棋手筋，更赖众多先贤身体力行，著书立说以解棋理，日积月累，终成棋道矣。围棋之域，博大浩瀚；围棋之理，学养深厚，皆原因于此。
    今欲以浅学释哲理，无异于空中楼阁塌于无基，画饼充饥殁于无粮，守株待兔失于无畜矣。
    故，今欲使学子释感悟，必先令学子悟棋道，通棋理，积跬步,积小流,使学问渐成，方可使文章锦绣，策对如流。如此，绝非一日之功、一年之力可达成也。
    试以本妙俗三手释疑，依棋理之正解，本妙俗为行棋着法之归类也。行棋着法种类繁多，以其置局部或全局生死存亡之作用以估其效以定其益也。使局部扩展，使全局得势，谓之精妙；令孤棋复活，令全局反转，谓之绝妙。然，纵使孤棋复活，局部反转，徒令全局崩溃之着法，绝非妙手，实为恶手也。至于本俗之手，其释疑之理大同小异，暂不赘言。以本妙俗三手问策，疏于恶，失之查也。嗟乎。究其因，一言以蔽之，棋道不深且棋理不通是也。
    洒家曾夜梦，途经一院，朦胧见其门侧有字，近前细观，左侧“俗手本手妙手”，右侧“观棋弈棋研棋”，文字似曾相似，内容好生熟悉。又见门框上方所悬横匾三字醒目——全局观。洒家南游北逛，所去寺庙祠观庵颇多，从未闻听全局观，奇而缓步许进，以探究竟。
    观内有径，左转行数步，见一白墙长数丈，壁上依次挂十幅镜框，内嵌各自不同之围棋棋谱。洒家一时兴起，逐一详观，大为震撼，十幅棋谱居然为江湖传说之当湖十局古谱。瞻前八局，定庵前辈步步循规蹈矩，处处深厚凝重，本手之杰出者；西屏前辈子子轻灵飘逸、枚枚奇思妙想，妙手之杰出者。观古谱至此，心中豁然开朗，似曾相似之“本手”并“妙手”原来皆出自大师之手：毕身功力聚以棋子，其本手怎能不浑厚万分；终身才华凝于棋子，其妙手怎能不灵性十足。吾虽顿悟。然似有不足，皆因以下原由所致。观前八局棋谱，局局棋法出神入化，棋势惊心动魄，可谓登峰造极。反观后两局棋谱，疑点颇多，盘面着子前后断续，既无世勋空灵之神，亦无绍暗稳健之魂，与前八局天壤之别。江湖传闻之古谱遗失莫非当真？洒家难做判定。然，前八局棋谱已令洒家快哉矣，又何必拘后二局之真伪。当湖十局古谱重现江湖，传世于今，中国围棋幸甚，中国围棋文化幸甚。围棋当自信，信而有据焉。
    纵览古谱意犹未尽，洒家寻曲径继续前行，见墙前路径右折，续行数步，见一塾堂，堂内群聚数人，两下排开，其中一男在左一女位右似在对话，男曰“着法分飞托退虎压”，女接：“又分跳挖打粘扳”，男续“尚有接断长曲提”，女又云“尖镇消夹双”。两排北端一着异国服装站立老者突然开口：“手筋は何ですか？局所最適最も効菓的な方法。”老者身旁一书童释疑：加藤长者说，“何为手筋？局部最佳最效之着法。”群聚数人闻听窃窃私语，左男似对右女言，此外教也，不足为信。右女怼曰，外教此说有理，可纳其言。男遂不语。此时，着异国服装老者叽里咕噜咕噜叽里片刻有余，书童对众人继续释疑，其意大致如下：围棋之道源于中国，后传道于日、韩，布及寰宇，等等等等，加藤长者尤对着法此研究颇多，故有“手筋”一说，取众多着法之于局部，以最佳最有效应对位置之着法视为手筋。洒家知加藤为日国九段棋士，棋力十分了得，多有著作论述棋道棋理，57岁仙逝，殊为可惜。如今有幸下凡，在此授课以布围棋之道，实乃天意也。闻大师亲自释疑，颇有感触，却又生疑惑，加藤长者所言局部与横匾所题“全局观”有何关联。洒家正欲进屋躬问加藤长者，又恐面生引塾堂氛围不快，遂将所问之字生吞肚内自行消化。
    出塾堂，转堂后数尺，路径一分为三，洒家东张西望欲择行向，忽闻中路处疑似幼童之声随风夹香飘来，洒家此时对此观好奇颇多，正想与人打探，世言童言无忌也，故寻声而去。前行三五百尺，见一池塘，呈不规则状，无法以勾三股四弦五求其积矩。池边一小童，手持数枚黑色锥物，一枚一枚掷向水面，锥物入水即没，小童口念“俗手”不停。洒家趋前与小童曰：“欲漂水远且多，石需呈片状且轻，入水之力与巧不可或缺也。汝手无缚鸡之力，所掷之物头锥尾钝，入水即沉。汝适才口中所念‘俗手’二字与此亦毫无相关矣。”小童答曰：“汝为何人？为何入得观内？为何讥吾？”洒家笑答：“吾见此观门侧写有‘俗手本手妙手’，因求其解，误进而已。幸得见当湖古谱，获益颇多，于本手妙手之意已然一知半解，然对俗手之意仍一无所知。今闻小师傅口念‘俗手’，恰与门侧所写吻合，又见小师傅于掷漂之时每每念之，想其二者或有联系，故向小师傅求解。”小童答曰：“吾之老祖虚竹大师，本为出家俗人，于棋一无所知也，时为情所迫，手滑棋落，误打误撞而已，却被众人误解，以为破解玲珑棋局，更为后人误赞。大师以传自记之，以警示后人。其传在观门处，可自行取之。”小童又言：“何为俗手，无知之说也。学棋初始，皆有其手，俗而熟，熟生巧，巧变妙，手手相连也。汝可知乎？汝能知乎？”洒家闻小童此言，错愕呆立有时，回味方知童言不可轻也，欲与小童再言，奈其已远,望其项背，方知非凡童也。
    至此，洒家似有所获，又似无所得，恍惚前行中，见一石碑，碑身正面刻有六字“皮有功，少进中。”字体遒劲有力，碑身后面为一崇山峻岭图，几条路径或白或黑穿行其中，时而交错，时而分离，十分抢眼。洒家欲近前观之，但觉阵阵杀气扑面袭来，隐约见碑身现若干白点黑点图案，相互交错，瞬尔白点增加，瞬尔黑点增加，此消彼长，彼增此减，又见若干白点呈一线状，左冲右突，若干黑点呈若干线状，随白线而动，或追或围，突然，白线化作一道白光瞬间消失，若干黑线相互靠拢旋转逐渐消失，碑身杀气亦随之消失矣。洒家顿悟，此乃百年之名战推演图，此战主战发生于1946年6月至7月之间，主将指挥得当，将士舍命相博，天公作美，地势借力，孤军六千牵数倍于己之敌之牛鼻于大别山中左转右旋，主力挺进亦成，孤军突围亦成，卒未弃，车得保，实为作战之经典。以围棋之理释之，此战开端之初是为弃子之举，既为弃子，局部视之着子之时已成恶手，然使其恶手上下腾挪，左右迂回，得以与盘中诸子相连终成玲珑之
势而无可撼动矣。有感于此，洒家随寻一枯枝，于碑侧地面留下几字：“恶手可战，胜，则惊心动魄。此亦棋中之。”又掏出随身不离之印鉴，于字旁空白之处戳以印记，以使有缘者受益。
    时已正午，不知不觉中，洒家已踱至观门附近，想起池边小童之言，正欲寻虚竹大师之书，忽见一对男女在观门前相互告别。见此男面容俊朗，上着黑白格衣，下着黑裤，此女面容俏丽，上着白黑格衣，下着白裙。男女对话如下：唐兄，汝前日进观匆匆，今日离观匆匆，何故？莹妹，此次入观，为证一事，眼下暂不便告之，容日后详解。唐兄此次出观去往何处？可否与妹知晓。莹妹，汝可知东南棋争再起之事？莹妹日前有所耳闻，但不知其详，望唐兄告之一二。莹妹，近年，棋坛屡出怪人，着棋手法荒诞不堪，始作俑者韩国李氏，国内响应首推浙江柯氏，为争输赢，于棋道不顾，于棋理不屑，死缠烂打，以待对手忙乱出错以求侥幸，棋界皆称其法为僵尸流，如遇此流，武宫模样顷刻瓦解，英雄气势瞬间消失。棋坊烦柯久矣，故设烂柯杯，广招天下高手以灭其锋，以削其志，以断其念。唐兄言之有理，莹妹在此预祝唐兄马到成功，遇鬼杀鬼，见魔杀魔，扬吾中华之堂堂棋道也。洒家听此一番，捂嘴强忍不笑，喃喃道“烂柯烂柯，烂棋烂人着烂招夺烂杯，妙至极也！”
    洒家已抵大门，果见门侧内墙设一虚台，此虚台非平台，因无注册，故世人从未听闻知晓。走进虚台，见一书漂浮空中，书名《世无玲珑棋局》，此书必小童所说虚竹老祖自传。洒家取之，正欲出门离观，树后转出一人，手持竹帚言于洒家：“汝取书，可有嘱？”洒家恭答曰：“吾取此书，乃一小童指点。”来人曰：“小祖指点，当取之。”洒家欲行，来人又曰：小祖嘱曰，‘全局观’匾原无字，挂匾当日夜间，电闪雷鸣，天明再观此匾，此匾左下框边有烧灼之斑点，肉眼可辩，匾现‘全局观’三字，乃天赠地予。今告汝知，勿泄传。”洒家出门再瞻此匾，果如其言。
    “汝入此观久矣，恐其累，送汝一程。”话落，竹帚挥动，风起。待风停，洒家已然安坐自家茅屋榻上。
    全局观景历历在目，洒家一一记之，以飨世人。

一望无际

剑胆琴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