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魂系解放阁 — 访济南战役前线记者望阳
“知道你肯定会来！”
望阳，这位40年前的部队记者，又回到了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— 济南。济南战役中的战地采访报道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了难忘的一页。此刻，他坐在报社的接待室里，接受我—— 一个后辈，一个济南人的采访。
“40年前的9月23日，我接到上级命令：立刻到七十三团去！”赫赫有名的七十三团, 就是济南战役中率先登城破敌的“济南第一团”。济南解放后，登城处矗起一座巍巍解放阁。听着老人宏亮的胶东口音，看着他激动的神态手势，我似乎看到一本大书翻开了。“我军打开了济南外城后，23日，打响了攻克内城的战斗。”
“请谈谈您在济南战役中的采访报道经历吧。”
“采访报道，不跟战士们在一起不行。对七十三团的许多干部战士，我都非常熟悉。”
说起当年的战友，望阳眼里涌上一片深深的情思。“到了城下半边街，这个团的七连正在作攻城准备。连指导员看见我立刻说：望记者，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来！一位在作爆破准备的班长看到我也叫道：我晓得你会来！’”
城上城下，生死间的往事
望阳来到半边街后，曾直抵城下观察。他告诉我：“黑乎乎的城墙上,三层枪眼,我看得清清楚楚。城头上,矗立着全市的制高点——气象台。”气象台孤零零地立在战斗前的死寂里。突然，敌人开炮了。一阵小炮射击，望阳刚刚离开的小屋中弹，屋里的两匹马被炸死。好险！此刻，回忆起当时自己经历的危险，望阳哈哈一笑，竟轻松得很。他说：“这次观察，对我报道有用处。”这就是济南战役中的前线记者。
接着，他又沉入了回忆：“攻击开始，万炮齐发，我部英勇攻城。”终于，缀有“打下济南府，活捉王耀武”十个大字的红旗插上了城头，威严地在空中飘扬。
“夜间登城，梯子比十几米高的城头还矮一人左右。我扒住城头一块松动的砖块，身子向后一仰，差一点摔下去。危急之中，多亏身后一位战友托了我一把。”济南城头留下了生死之间的回忆，也留下了望阳的一篇篇战地报道——《济南第一团》（望阳主笔，前线记者集体创作）、《济南英雄李永江》、《济南英雄于洪铎》、《济南英雄王其鹏》… … 还有他拍摄的城头激战的历史画面。
望阳早在1942年就参加了八路军，十几岁就在部队作宣传工作,二十岁时任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(七十三团所在纵队)《胜利报)的记者。攻克济南后，他又随军南下。对于一个战争年代的随军记者，短短几年，意味着丰富的人生经历。在这段时间里，他写出了许多战地报道，用照相机留下了一幅又一幅激战的场面。“文革”期间，居住在江苏省海安县的望阳遭到了冲击，多次被抄家。采访时谈及此事，望阳叹道：“我的独立自由奖章和三级解放勋章被抢走了我很心疼，但战争年代的采访笔记，包括济南战役的部分宝贵资料被抄走丢失了，令我痛心！”
是啊！ 那是比生命更宝贵的啊！那些宝贵的历史资料，记载着济南城头的鏊战，记载着当年的战况。这些，在这个老人心中，早已凝成一体，成为他记忆中一个辉煌的亮点。
“战友们，我们看你们来了！”
“40年了！登上解放阁，感慨无尽！”望阳说，“40年前，许多战
友在这里流血牺牲，济南人民不忘他们，立阁竖碑，以传千秋，盛哉！这次，战地重游，心情很激动，很感慨！济南建设得非常好，烈士们的遗愿实现了！”
阁南，有一座亭子，游人不断。望阳说，亭子处，当年耸着一座小楼。解放大军压境，在这楼里活捉了敌守备旅旅长。望阳的笔当年曾刻画过这次战斗中的英雄王其鹏。阁上,展室里,保存着他当年拍摄的城头激战的画面。阁前，大道坦坦，杨柳依依。昔日的护城河里，而今游船点点。倒映河中的天幕上，再没有烽火硝烟，只有安详的白云。然而，人们并没有忘记这里曾发生的一切。
望阳同曾在二十七军（华野九纵）一起战斗过的时任总参谋长迟浩田同志一直保持着长期的联系。迟浩田经常嘱咐他，如去济南一定要到二十七军牺牲的战友墓前看望。他们去了。烈士碑前，他们深沉地说：“战友们，迟总长让我们来看望你们,向你们鞠躬。”几位老人的身躯一齐深深弯向烈士碑。向我讲述这些的时候，望阳的眼睛湿润了。
40年前的往事永不泯灭。
于是，40年后，他把手中尚存的济南战役的部分宝贵资料献给了济南，献给了济南人民，并且挥动当年炮火中写战地报道的笔洋洋洒洒，写下了祭奠解放济南而牺牲的烈士的文章。发生在昨天和今天的这一切，济南人民是不会忘记的。
《济南日报》记者 林世童 (原载1988年10月1日《济南日报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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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10-9 09:53:44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