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旅糗事 (二)

鸿雁 · 发表于 2017-7-3 08:59:35

代发

军旅糗事

(二)

低碳翁

导言：笔者已接近花甲之年。回想起60年的峥嵘岁月，不禁感慨万分。其中最难忘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初期那段长达16年的军旅生涯，至今令人回味无穷,期间遇到的一些糗事，更是令人捧腹。

糗事之二：炊事班的故事

经过两个月的新兵训练，我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“三教九流”其行为举止已初具军人风范。分配工作的日子到了。别看现在都是新兵，以后可能就是“驾驶员”、“警卫员”、“通讯员”、“炊事员”-----大家在各自不同的岗位上为保卫祖国发光发热。虽然指导员教育我们：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但在新兵的心目中，最理想的当然是去汽车连当一名驾驶员，像雷锋前辈那样，一手握着方向盘，一手拿着主席著作，拍一张照片寄给爸爸妈妈（可能还有未婚妻）。不仅风光，还能学到一门技术，将来复员回家也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。因为上世纪汽车还是生产资料，只有单位才有，而且数量很少。汽车驾驶员是稀缺资源，无论到哪个单位，能开上汽车就等于端上了金饭碗，吃香的喝辣的。而最不待见的工作就是炊事员，说好听点叫“大师傅”，在旧军队那就叫“伙夫”，基本特征就是“脑袋大、脖子粗”。

厄运终于降临。我们九班，除了来自天津的两个新兵，一个因篮球打得好被分配到通信营，另一个写血书坚决要求到农场喂猪外，其他12名新兵被集体分配到一个叫“食堂科”的单位。这个食堂科下属十来个食堂，新兵到这个科工作只有一个职称-----“伙夫”。听到这个噩耗，来自安徽的“面条”当场哭倒在床上，水米不进。来自枣庄的“公牛”狠狠地将茶杯摔在地上。我虽然感到憋屈，但也没太沮丧，心里想，人生的路长着呢，走一步看一步吧，艰苦的岗位更能锻炼人。不是说“宝剑锋从磨砺出，梅花香自苦寒来”吗，也许我就是那个宝剑或者梅花。正是基于这种思维，我在此后的若干年里，始终坚持努力工作，同时坚持复习功课。后来终于考上了一所军校，成为一名军官-------此是后话。

我被第一食堂的管理员关发财领到了炊事班。和我一同来到这里的还有一名安徽兵和一名江苏兵。安徽兵姓胡，这个小胡很不简单，工作勤勤恳恳，吃苦耐劳，同时城府很深，善于接近领导，因此两年后关发财职务升迁，小胡就成了食堂管理员（正排级军官）。江苏兵叫小顺（他哥哥叫顺小，看来他父母挺会节省词汇的），不如小胡老辣，成天琢磨到野外套个山鸡、野兔什么的，倒不是嘴馋（食堂不缺吃的），只是有杀生的嗜好。我一直不赞成小顺这种虐杀小动物的行为，因此虽是老乡，却不能推心置腹。

到了炊事班，关管理员给我们一一介绍老同志。班长姓牟，年近半百，解放战争时期，蒋匪军一颗罪恶的子弹，几乎让他丧失生育能力，因此获得了革命残废军人的光荣称号。党小组长虽已50多岁了，但宝刀不老，膂力过人，掰手腕全班都不是他的对手，一口气能喝一洗脸盆散装啤酒，绰号“李大棍”。大棍参加过抗美援朝（是炊事兵），也许在朝鲜被美国鬼子折磨得不轻，以至于后来中美建交时他大哭一场，表示“坚决不同意”。牟班长和大棍都是军队在编职工，四级厨师，月薪60元（相当于当时连级军官的薪金）。副班长姓车，山西壶关县人，小个子，在家有个未婚妻，叫什么“香”，这个“香”常常来信，给车副班长施加压力，要求他务必在部队“提干”，后来老车复员回乡，“香”则另嫁他人，老车最终娶了个小寡妇。老兵A山东临沂县人，复姓诸葛，特爱睡觉，人称“迷糊”，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，“香”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的。车副班长一直怀疑迷糊偷看过“香”写给他的情书，苦于没抓住过现行。老兵B上海人，家住徐家汇某著名大楼，因此判断属“富二代”，我们叫他“赤佬”（至今我也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），上海人脑子活络，因此代理给养员（部队称“上士”），负责采买工作。老兵C也是山西人，姓马，但不是壶关的，离壶关不远有个平顺，开始叫他“大马”，后来发现这个称呼已不够用了，原因是他入伍时110多斤，在炊事班干了一年，就长到160多斤，叫“马熊”更贴切。马熊常说他家乡有个红旗渠，我根本不信，我看“新闻简报”说，河南林县人民修了个人工天河红旗渠，这和你山西平顺有什么关系。若干年后我到林州市（过去叫林县）出差，一问才知，红旗渠真是从平顺那边引水的。还有管理员关发财，山西运城人，自称武圣关帝爷的某某世孙（三国名将关羽的确是运城人），再加上关管理员赤面凤目，因此我始终对他怀有敬畏之心。

炊事班把我的宿舍也安排好了，和马熊、赤佬同住一个房间。我们这间宿舍大约15平米，放三张单人床，再放一张三抽屉桌，基本就满了。赤佬来自中国第一大都市，自然是见多识广。马熊来自太行山深处，难免孤陋寡闻。他们之间，一定会发生一些趣事。

诸葛迷糊告诉我，马熊刚到炊事班时，见到青岛产的又长又粗的红肠，不知是何物，就问赤佬：“这是什么东西？”赤佬答：“红肠。“马熊又问：“红肠是怎么长出来的。”赤佬又答：“青岛地区有一种树叫红肠树，结出的果实就是这种红肠。”马熊虔诚的点点头。

马熊又看到切好的、码在盘里的松花蛋，感到很新奇，就问赤佬：“这种鸡蛋怎么是黑的？”赤佬回答：“没见过吧，这叫松花蛋。”马熊问：“松花蛋是什么鸡下的？”赤佬回答：“青岛这个地方有一种鸡，叫做松花鸡，专门下松花蛋。”

赤佬还不放过马熊，就对马熊调侃道：“等你将来复员时，可以买几棵红肠树，再买几只松花鸡，带回你老家。种上树、养好鸡，多结红肠，多下松花蛋。你再开个饭馆，那不很快就发家致富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