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子又闪光了(十六) 凉州散记之十六--------武威今昔
离开武威已整整四十年。乌黑的浓发早已稀疏花白,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不再清澈。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。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。老去不可阻挡,何必空叹心在天山身老沧州?
忙碌已悄然远去,闲暇总陪伴左右。倥偬一生,难得如此悠闲。我静静倚在阳台,捧一杯香茗,透过袅袅水雾,看轻盈纱帘微微摇摆,任清风温柔抚摸多皱的脸颊,安闲自在,有的只是过来人的恬淡和宁静。不经意间,曾经的过往会悠悠从脑海飘过,勾起了往日的怀念。似甜?似苦?惘然若失?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、一道淡淡的忧郁,缭绕心间,久久不散。 日月流淌,往事如河。有苦难,有拼搏,有成功的欢乐、难忘的幸福,也有失败的懊恼。不能说精彩纷呈,也是丰富多样,毕生难忘。有些事,奋力拼搏,终于成功,生命因此精彩。再次细细品味,仍惬意愉悦,快意不已。有的事没做好,至今思之遗憾连连,叹息宝贵光阴虚度,热情错掷。也许,这就是人生。 人在老去,凉州古城在焕发青春,面貌日新。我一直惦念着它,可惜无法亲身前往了。只能在电视里报刊上,在乡闾传说里,寻找它的些许变化;只能听朋友们徐徐介绍,慨叹沧海桑田;更多的是在网上狂翻猛找,在如林高楼下、在如网道路中,寻找旧日的依稀痕迹。 心灵在武威徜徉,我按图索骥,在想象中构画今日武威的一切。 我的小屋还有吗? 我打开了谷歌地球。一进到武威城,两眼就久久注视着一个点,那该是我曾住了一年半的小屋,是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怀念的温馨小屋。小院向南通往大街的巷子还在,小屋已经没有了,昔日的教师宿舍、菜地和幼儿园都没有了踪影。 长谈哪里去了?欢笑似乎还响在耳边。几十年匆匆过去,物已不是,人亦非故,人生的脚步为什么要这样匆忙?我闭目沉思,惆怅满怀。 梦觉纱窗晓。残灯掩然空照。因思人事苦萦牵,离愁别恨,无限何时了。 怜深定是心肠小。往往成烦恼。一生惆怅情多少。月不长圆,春色易为老。 如水样的东西漫过心头。抛下一声低低的叹息。 命运兜头给我一棒的小学还在,布局未变。校区最西边还是教师的办公室兼住房,由北到南,长长的一溜。门窗像是一溜大眼睛,看守着调皮的孩子。校区中心,是坐北朝南的教室。过去是6栋,现在是12栋了,36间教室,该有两千个学生了吧。带帽的初中高中自然没有了,小学回归儿童世界。校区最北边的小屋还在,莫非还是开水房兼厨房?没牙唐老汉捉弄人的笑声似乎依然萦绕耳边。 校区东边新建了大操场。平坦,宽敞。我遥想,浴着金色的朝阳霞光,两千学生一起做早操,那是何等壮观。 学校正门外的水站哪里去了?那时没有自来水。居民吃水得来水站买。或肩挑,或小车拉,排成长长一队,络绎不绝。小车在凸凹不平的土路上,轰隆隆巨响不绝。那土路已变成柏油马路了,平整,宽敞。拉水小车自然早已绝迹。 一墙之隔的东边,仍然是有名的大云寺。我停步伫望。大云寺依然那么狭小,局促蜷缩在新潮建筑之间。白云悠悠,蓝天深邃。钟楼古老,巍然挺立。不知可曾留下岑参的足迹?倾耳细听,“琵琶一曲肠堪断,风萧萧兮夜漫漫。”悲愤的苦吟依稀还在传唱。 往东,就是耳闻已久的六中了。围墙横亘面前,无由进入参观。六中是长长窄窄一条。北边顶着宽阔的祁连大道,南边快到东大街了,像肋条肉?我离开学校时,那里还是荒地和低矮平房,图纸上的六中在领导口里传说,什么时候成了现实? 祁连大道是新开的,东西向,宽阔平坦,横贯全城,是今日武威的骨架,最重要的干道。 如果我没离开学校,去六中似乎不可避免。那还能调回去吗?甚至考研大事亦吉凶难卜。很可能会告吹。事情就是这样,因为一个偶然,整个人生或许就此面貌全改。歌儿唱得好:该出手时就出手,风风火火闯九州。人生靠的是一口气。 再见,我的学校,我人生的一站。 我转过身,出学校,沿走熟的路西行。两侧依然是低低的平房,拆迁是它不可避免的命运。走完钟楼路,到了南北向的和平路。转向南行,东大街就在眼前。 这是东大街吗? 我站在东大街街口凝望。今天的东大街宽多了,美多了。商贾似林,行人如织。我在锦玉繁华里寻觅往日的蹒跚身影。 过去的日子里,我在这里走过了千百次。在走熟的路上,曾抛洒了多少烦闷和痛苦,还有盈眶的泪水。有过欢乐吗?也许有,但太少。贫贱人生百事哀,记住的都是苦恼。 我立在街口往南望去,那是文昌路。县招待所还有吗?老所长个子小小的,是流落的西路军战士。她曾藏身荒滩,九死一生。可悲的西路军。几万人烟消云散了,历史的重责谁来承担? 农宣队的队部也在那里。我们的命运就在那里被践踏。堂堂大学士,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永远记得那揪心的痛苦、那欲疯的狂怒、那心沉深渊的绝望。好在,我们走出来了,用自己的努力赢得喝彩。 什字的西南角还是那个大商店吗?当年它是武威首屈一指的大店。农民进城了,无处安身,商店外长长的台阶就成了他们的临时落脚点,坐满了人,安心地喝水,奶娃,抽老旱烟,吃干粮……有人在这里会友闲聊,有人则坐看城里人悠闲的身影。不知可能看见小段古浪媳妇的倩影?小段,生物系的,我的老友。他去古浪了。现在在做什么?在公社学校当校长?进古浪城当教育局长?我怀念那个自诩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无事不通的朋友。 走吧。我沿着东大街西行,继续我的寻觅。 阳光抚摸着脊背,温暖柔和。忽然想起了在学校时的一个轶闻。一个学生作文,劈头一句就说:“我迎着初升的朝阳,向西门外的农贸市场走去。”闻者莫不捧腹。农贸市场当然是没有了,想起当年盛况,一丝淡淡的惆怅。 西行不远,是过去的县政府,我曾在那儿报到,开始我的武威生涯;也曾在那里的食堂吃饭,还曾在那儿的组织部里跑调动。小心措辞,仔细诉说,像个乞丐,心在哭,脸在笑,精神在发疯。 东大街走完了,到了十字路口。该是有名的大什字了。 武威是甘肃第一大县城。和西北的多数城镇一样,也是十字结构,简洁整齐。大什字是全城的中心,中心的中心。 过去的大十字东南角有个二层楼,是个大土产门市部,武威的最高建筑。除此而外,全城都是平房,破烂的居多。 商店隔壁是地区教育局。小刘住在那儿。他和我同校,是物理系六九的,以给陈伯达的一张大字报闻名全校。当年,他常过来和我海聊。说他的相亲记,说他和新婚妻子怄气,从门头气窗爬进去的事,逗得我大笑不止。刘夫人在五金商店工作。他们结婚早,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该已是高中生的奶奶了吧。小刘没有调回老家,也没有考研,半辈子没有离开武威,安心吃他的山药米拌面,含饴弄孙,尽享天伦之乐。 大十字东北角是不是宣传栏?记忆又在耍赖了,忘得一干二净。但可以肯定,地区生产指挥部就在旁边,我在那里住过。十字西北角是个照相馆。西南角是什么?也忘了。 武威景色已大变。好像有人喊了声向后转,齐步走。所有建筑齐步后退,扩展出了宽广的东大街。谁知道有多少历史已湮没在拆迁的厚厚灰尘里? 新大什字已成了个小广场。东北角矗立着高大的义乌商贸城,市政府缩在它身后的阴影里。东南角,糖烟酒门市部依旧,但已是六层的糖酒大厦了。西北角的照相馆和电影院也没有了。遥想当年,电影院一带俨然是武威的文化中心。有一阵子,轻易不进城的农村老太太们拐着三寸金莲,成群结队从农村赶来看“花儿① ”,真正盛况空前。老太太为狂淌同情泪而来,小城闲人则看古董小脚大展览,相看两不厌。也曾放映过日本军国主义电影,内部片子,供批判,观者如堵。现在,电影院早没了,成了宽广的文化广场,游客必去之地,举世闻名的马踏飞燕塑像就在那里。我初到武威,雷台文物刚刚发现,报刊报道,名人鼓噪,郭沫若题词。谁能预料到武威会借此扬名天下? 我住步北望,隐约可见鸠摩罗什寺宝塔的尖顶。过去那儿是公安局。再往北,北门外曾是一片浓郁的杨树林,高大挺拔,我曾在绿荫里流连。树已枯死,现在是一片二十层高楼,吴建民的家就在那里。大前年,他得病了。病中天天和我手机聊天。他担忧,祁连山雪线一直在升高,水库来水渐少,这样下去怎生是好。前年,在初五晚的鞭炮声中,久卧病榻的他抛下了他的水库,抛下了一大家人,彳亍西行。人生就这么倏忽?忧伤和怀念涌上心头,使我愀然不乐。 西北方是接连不断的民居。大学同学贺政和向畴工作过的向阳小学就在那里。那时,贺政正在和一位上海姑娘热恋,两情缱绻。听说他后来去甘农大了;之后,调回上海了;再后来,他得血癌了。趁还能跑动路的时候,他旧地重游,眼里是满眶的热泪。前年,他走了。让人扼腕叹息。向畴在哪里?听说也调走了。 我痴望了好一阵。故人已去,空余忧伤。不北望了,我继续西行。 西大街已大变样,成了簇新的步行街,繁华的商业中心。游人摩肩接踵,熙熙攘攘。摩登新潮,热闹非凡。记忆里,那儿只有平房,矮小冷清。唯一的新华书店在这里,我常光顾。唯一的澡堂也在这里。我眯着眼,昔日热水润肤的舒畅似乎还没有散尽。为洗一次澡,我得辛苦步行二十里,待走回去,又已是大汗满身。缺水地区的困难一言难尽。 还看什么?记忆里,再往西是一片破烂的民居、垃圾堆、臭水坑。 我站住了,目光空洞,视若无物。逛街非吾愿,邂逅不可期。回去吧,继续寻找我遗失的记忆。 我转过身,沿着东大街南侧东行。 曾热闹非凡的人民剧院在哪里?我进城时它刚建成不久,电影歌舞演出不断,俨然武威好莱坞。71年10月的一天,我们刚进城不久,曾在那里看演出,庆贺熟识的知识青年们终于走出乡村当工人。那情那景,恍如梦中。 我继续东行。该到小戴的广播站了。初到武威之时,大家都苦闷不已。一吃罢晚饭,几个人就聚在小戴的小屋里,要么喝茶吹牛狂聊,几杆烟枪浓烟齐冒;要么就大呼小叫打扑克,直到子时。那间熬过最痛苦时光的小屋哪里去了?连一丝痕迹都无处可寻。小戴去哪里了?听说他去法国了,在波尔多的大学里执教席。现在该安然闲度悠闲的退休时光了。 我转眼看街北,凉州区医院大楼巍然矗立,窗明几净,大气庄严。想当年,县医院只有平房,人来人往,宛若集市。小小诊室拥满病人,烟雾缭绕。桌上到处扔着病人恭送的一支支纸烟。兰医生被挤在小小一角,在成群咳咳不断的病人包围中疾笔书写药方。他曾和我一块在六坝苦熬。进城后他早早结婚了。新婚燕尔,他做生煎包款待我,那香味还在我的舌尖萦绕。兰医生现在在哪里?听说78年他考研去了北京医学院,后来去部队工作了,肩章将星的金色光环遮不住我们朴素的友情。 我和他的路类似。叹年光过尽,功名未立。先生老去,机会方来。万幸,我们赶上了末班车。而立之年已过,我们却来读书。 又拼搏苦斗数十载,终有斩获,无悔今生。 这栋六层高的农牧大厦又是哪里?是县农业局吗?过去它是个平房围成的小小院落。一大帮甘农大的同学都在这里工作。王重生在这里,左眼皮耷拉着,脸上是不变的稳重微笑;小个子来了,说话还是那么急促;王德成来了,他总是来去匆匆,忙着下乡搞他的植保。我怀念在他们小小办公室里喝茶抽烟吹牛胡侃的日子。 天不假年啊。王德成是第一个驾鹤西行的,在刚过30岁的时候,因病。听说王重生也病逝了。想到他们,涌上心头的只有悲伤。 小蒋的县农机厂在哪里?不知道。连影子都没有了。 下乡风暴席卷全国的当年,武威一隅也挤满了天南海北来的落魄大学生。我们一阵风似地来了,菌集在武威。又像成熟的孢子一样,一个接一个离开,去了充满希望的远方。那么,武威是什么?是中转站?是冶炼所?是育种室?还是奋斗路上必不可少的荆棘地?我不知道。只永远忘不了那思想空洞、感怀痛苦的年头。 东大街到头了,路在继续向东延伸,出城了。 一出东门就该是连草都没有的干河滩了,什么时候建成了这一大片二十层的住宅楼?我慨叹改革开放的伟大力量。 复兴路到头了,啊,哪儿来了个美丽的带湖?一泓绿水天上来,天光云影共徘徊。不由人流连忘返,恍恍乎又一个世外桃源。仔细辨认,哦,是昔日的干河滩啊。四十三年前,我从六坝步行进城,这儿是必经之路,唯有空无一人的荒滩。70年夏,几天大雨过后,水库告急。我奉命在新华建设一带督促社员逃难,城里人则在这里堆砌草袋,准备抵御水库溃坝后的滔天大水。 水库的来水可还够用?六坝的涝池里可还有蛆虫游动?四十四年前一个晚上,我烧的热水里竟然漂起满满一层小蛆,黑压压的。我这才知道,整天吃的米拌面里会有多少不速之客?今天的天马湖上,清波荡起了浪漫的双浆。那水,是不是从农民的口里夺来? 我沿天马湖南行。 悠悠。 崭新的一片大楼中夹着一条大路,是南关东路,有个绿荫浓郁的所在。我知道,那是文庙。我步入文庙,沿着早已熟悉的路,信步走去。 文庙啊文庙,伟大的文庙。四十多年前,我在这里游玩过、考证过、叹息过,发狂过,更被蹂躏过,抛洒了满地的痛苦和忧伤。我洞悉你的一切,知道你的前世后生。状元桥、棂星门、文昌宫、大成殿,哪里不曾留下我的足迹?五六百年以来,这里是考取功名扬名天下的地方。而我们则在这里被鞭笞被棒喝,精神的痛苦有谁知晓。我人生的刻痕里,文庙是最深的一道。今天,我又在文庙久久流连,惆怅满怀,思绪万千。沉甸甸感觉犹在,挥之不去。 老去胸中,有些垒块,歌罢犹须着酒浇。去罢,可恶的过去。一蓑烟雨任平生。 步出文庙,抬头远望长天。蓝天深邃,净洁如洗,白云朵朵,随意飘荡。都过去了。无须烦恼。风雨过后,晴空更蓝。好美。 我沿崇文街徐徐西行,横穿南大街,到了地区医院门口。它一直是武威的最高医疗机关,人来人往,众望所归。它的背后,是武威一中,当地最好的中学。一中的侧面是一个小巷,南面是武威师范,有朋友曾在那里工作。它的背后,一道一米多厚七八米高的大墙围成个大院子,是历史上的武威大狱,不知枉死过多少冤屈的灵魂。大院子里隔出来了西南一角,是我曾经工作过的机关。现在什么都没有了,办公室没有了,我住过的房间没有了,连机关也不知去了何方。大狱地基上矗立着多栋二十层大楼。 我继续西行,快到无线电厂了,朋友小王曾在那里工作。他去兰州科学院了,继续他的研究。 我转身向南,再向西,走上南关西路。那时,这儿只有孤零零一条柏油马路,没有房子,没有树木,更没有路灯,荒凉得像戈壁滩。 忘不了可怕的冬夜惊魂。那一天黑得早,有些冷,没有路灯,周围一片暗黑,什么也看不见。公路平坦,鲜有人来,我把车子蹬得飞快。突然,黑暗中一个什么东西刷地一下从身旁擦了过去,带着小风,两人都大喊了一声“啊”,真正是不约而同。心脏一阵狂跳。后怕。 还想去哪儿徜徉?眼前楼房不断,城市在拓展,像摊大饼。这里没有我寻觅的东西了。心无所系,我不再向前,转过身去,走过一间熟识的医药公司,继续走去,向东。 到了新建的南门广场。城门楼高大,气派,古风盎然。这里曾是南大街的中段,城门楼建在城的中间,是不是有点滑稽?曾残留过南门和北门两个高大豁口,是明朝遗物。可是,在大建南门广场的热潮中,就连这一点点明朝的残垣也被毁了。可惜。 我在广场上随意张望,记忆的零碎片段一一浮上心头。我的武威时代里,这儿是最熟悉的地方。往西,可去我们机关小院。往东南,可去汽修厂看望小钱。他是上海人,交大汽轮机专业的。他该早调回上海了吧。他不会想到,我的后半生会在他的母校里生活。往南,是一条大路。从农村步行二十里进城时,我走过;进城工作后,我更常常走过,脚印已踩出了淡淡的小路。 我登上城楼,极望天涯,思古幽情不由泛上心头。我屏住呼吸静听,霍去病的呼声是否还在长空激荡?我回眸北望,岑参可在和老僧娓娓谈经?我望向南天一线祁连白头,可曾还有往昔如幻梦影? 谁念西风独自凉,萧萧黄叶闭疏窗。沉思往事立残阳。 被酒莫惊春睡重,赌书消得泼茶香。当时只道是寻常。 有人说,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,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,常常在最想不到的时刻出现。 四十五年如一梦,此身犹在堪惊。 世事一场大梦,人生几度秋凉。总忘不了那些人,那些事,那些情。岁月茫茫,天涯西东,依然可以觅寻到当年遗落的模糊踪影。 人,都有自己的路。机遇不一,因缘各异。或跌宕起伏,或一帆风顺,或平淡如水,或大富大贵,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创造。人生漫漫,那些走过的,偶遇的,相逢的,别离的,思念的,厌恶的,都是人生的唯一。曾经的寻常事,也许会成生命链条里不可缺的一环,连细节也久久难以忘怀。 已经回不到过去了,即使今天也无法结伴而行。无须叹息,岂能事事如意,但求无愧我心。且喜我的行程里总有谙熟的身影为伴,始终。 夏天尚未远去,秋意已悄悄潜入眉头树梢。武威进入了一年里最美的季节。天,湛蓝清澈,很高,很远。清风徐徐拂面,凉爽宜人,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,舒适,安逸。心,静了。神,闲了。人,醉了。 不意中,秋风初起,凉意乍生,季节的心事由绿转黄。第一片枯叶打着旋儿摇曳落下,如何收拾这散落一地的忧伤?蓦地,无端飘起了丝丝迷惘和惆怅。这个秋天,谁会是你这个季节的回忆? 且行,且歌。 渐行,渐远。 只看当下。
注:原文中有几个章节由于涉及的人和事与读者关系不大,故没有转载。 读者的几句读后语 一颗在应用力学领域曾经异常耀眼的金子,在人生事业最辉煌的时刻,却遭受了那生不如死的人生最大不幸。让人唏嘘不止,哀叹无限。 在人生的又一次逆境中,在身体半失能的状态下,他没有哀叹,没有埋怨,没有消沉,而是坚强地直面,用他那对不幸挫折永不低头的坚毅,依靠左手操作现代科学的电脑,回首了那个非常年代古“丝绸之路”上凉州民俗、民风,那虽经天灾人祸摧残的璀璨的古迹,以及所见所闻、亲身经历的人间百态,用他那颗智慧的头脑向我们展示了那个远古和现代的真实。正如他所长啸的:“凉州啊,凉州,那时的你,我爱,爱不上;甩,甩不掉;恨,有该去恨谁?”也只能是仰天长啸,只有那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无奈……路在脚下,走也要走,不走也要走。 在经历痛苦、惆怅、悲哀、失望,生活这块痛苦的磨砺石的磨砺后,科学的春风迎面扑来,让他终于获得了重生。依靠上帝赋予他的那颗智慧的大脑;凭借那刻苦坚毅的付出;还有那拳拳报国的赤子之心,最终有了斩获,夙愿得尝。 至今我还记得他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:“生活教育人。” 今天他终于又一次地闪光了,用他那锋利的笔端,了了存念于心,释放出了对四十多年前古凉州故地的旧情;还原了那四十多年前河西古凉州风貌的真实;再现了在今天人眼中那个非常年代的疯狂荒唐小品……往事并不如烟。 “料峭春风吹酒醒”,万物复苏花争艳。历史就是过去曾经发生的故事,内容是那样的丰富多彩,给人以借鉴。同时,它又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地在发展,尽管时快时慢。中华大地上那如同沧海桑田般变化的美景,催促着人们更加砥砺前行! 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,但只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,他就是一个自由的人;一个幸福的人;一个不拖累子女的人;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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