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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“胶东我军部队沿革”的 采访和写作
2007年春节过后，就开始打算写胶东部队的沿革，手上有《27集团军军史》、《胶东雄师》、《国共争战大东北》、《四野战史》等资料，所缺的是31、41集团军军史，但这两个军在抗日战争的前身基本上就是27军的部队沿革，解放战争的资料《国共争战大东北》、《四野战史》、《胶东雄师》中也有不少。写之前有人介绍《山东地方志军事部分》，说山东部队的沿革资料里面都有。 胶东部队沿革的关键点在渡海去东北，1945年8月胶东部队有一次整编，军史上称为整编为“两师两旅”，关于“两师”，《山东地方志军事部分》是这样说的： “第五师 由胶东军区部队编成。师长吴克华，政治委员彭嘉庆（兼），参谋长肖镜海，政治部主任刘浩天。辖第十三团，由胶东第十三团改称，团长夏侯苏民（代），政治委员车学藻；第十四团，由胶东第十六团改称，团长杜永海，政治委员王伟之；第十五团，由东海独立第一团改称，副团长李洪茂，政治处主任郝亮。 第六师 由胶东军区部队编成。师长聂凤智（代），政治委员李丙令，副师长蔡正国，参谋长蔡正国（兼)，政治部主任李冠元。辖第十六团，由胶东第十四团改称，团长江燮元，政治委员田野（代）；第十七团，由西海独立团改称；第十八团，由中海独立团改称，团长官峻亭，政治委员姜子宽。”与《27集团军军史》相对照13团团长夏侯苏民无“代”字，团政委也不是车学藻，而是孙同盛。《山东地方志军事部分》已经出现明显的错误，但由于《27集团军军史》中没有其他各团的首长姓名，我想，就不能以一错代百错，还是要用。没想到《山东地方志军事部分》还有错。 《胶东雄师》中有一段原41军123师师长，时任胶东军区16团3营营长江雪山的回忆：1945年中秋节刚过，3营进到马山，团部进到姜山集，接到全团去东北的命令。当时原16团的番号为14团，团长仍是江燮元，原政委廖海光他调，新任政委田野。6师师长是聂凤智，政委刘浩天。不久又接到聂师长命令说3营留在胶东，不过海了。几天后见到前来接防的1营，并接到江团长和田政委的命令：3营在1营接防后，立即赶往龙口，准备渡海北上。说到1、3营换防的原委，江雪山说，由于胶东留下的部队太少，6师师长聂凤智要奉命过海的16团留下3营，作为他的师警卫营。江燮元团长见聂凤智挑菜吃，指名要他的3营，也来了脾气，就不给。官司打到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面前，许世友也打圆场，要聂、江二人各退一步，江燮元带3营过海，把1营给聂凤智，留在山东，然后把海阳独立营给了江燮元，补充16团。这样16团还是3个营，赶往龙口准备渡海。（参见《胶东雄师》82-84页）。 疑问是，江雪山的3营是5师14团的（原胶东军区16团），还是6师16团（原胶东军区14团）的3营？如是前者，就对了，因为5师14团留了一个营下来。且江雪山此后也在4纵34团。但从行文看，《山东地方志军事部分》说江燮元是6师16团团长，他管5师14团的事干嘛？又很像后者。可是，原胶东军区14团没有留下一个营，而是全团去了东北，成为后来的4纵28、30团。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，想到上网求助，“西陆军事历史研究论坛”的“真正的kk”、“大笨牛”等为我提供了一些帮助。但上述问题还是没有解决。 3月22日好友李兵从美国打电话来，我想起其父是原41军的老战士，便问老人家当年的事。李兵说当年老爷子是江燮元的警卫员，知道不少事，让我找老爷子聊聊。 心急如火的我，第二天就和老人联系，去了老人家。老人名叫李法伍，渡海去东北时是江燮元的警卫员，后来在东野4纵34团2营当营教导员。一说当年的事，老人说：“江燮元没有离开过（胶东）16团，渡海前叫（5师）14团，江雪山的3营就是16团的3营。”一句话解开了被《山东地方志军事部分》搅得一锅粥：胶东16团改成5师14团，团长还是江燮元，政委还是田野。《山东地方志军事部分》把部队番号改了，把人家团长、政委也改了。 有人说回忆录不可靠，要相信资料。上述事实是：老人的回忆修正了资料的错误！ 老人又接着说：“江雪山的回忆有误，聂凤智也不会平白无故要江燮元的3营，这里有个缘故，要从中海军分区的建立说起。” 1945年5月1日，中海军分区成立，聂凤智任司令员，刘中华任政委，组建中海独立团，下辖两个营，没有团部。成立中海军分区、将聂凤智从13团升任中海军分区司令员，是因为中海区周边均为我军占领，打开中海区的局面，我军即可南向青岛，西向胶济路东段发展，许世友就是让聂凤智去打仗的。但是刚组建的中海独立团战斗力有限，1营（237团1营前身）是抽调13、14、16团的建制班编成的，战斗力尚可，2营是地方武装升级，战斗力差不说，全团还缺一个营。聂凤智向许世友提出借调16团一个营归他指挥，许世友同意了，要聂凤智和16团团长江燮元交涉。李法伍老人说：“16团3个营的战斗力是倒着数的，3营最棒，1营最差。江燮元问聂凤智要哪个营，聂凤智也够精明，说，3营你舍不得，1营俺看不上，就要2营吧。”成立的当天正是“5.1”节，晚上演戏，戏没完，聂凤智就率独立团奔袭日伪军在莱西的水沟头据点。6月攻克孙受，并深入敌占区数十里，拔除牛齐埠据点，全歼日伪军一个中队200余人，生俘80人。7月三次奔袭即墨境内的满贡、四舍山等地，歼敌3个营，扩大了中海区抗日根据地。 李法伍老人说：“聂凤智打仗动脑子，那真叫扫荡中海区。打了4个多月，这个16团2营也打出来了，武器装备也换了，战斗力甚至超过3营。16团渡海北上时，聂凤智想留，许世友也想留，江燮元不干了，说要只带1、3营去东北，我不去了，你去。官司打到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面前，许世友也打圆场，要聂、江二人各退一步，16团2营归建，江燮元带2、3营过海，把1营给聂凤智，留在山东，然后把顶替6师18团的西海独立2团2营给了江燮元，补充16团（今天老人还记得，留下来的1营营长叫王向山，补来的那个营的营长叫曲竹三、教导员叫张潜）。这样16团还是3个营，赶往龙口准备渡海。渡海时16团的番号是5师14团，到东北1946年2月编为4纵12旅34团，即后来有名的“塔山英雄团”。 老人的记性很好，他说：“当时的2营长叫彭辉，我们叫他‘碰灰’——说他打仗要碰一鼻子灰。渡海前由刚从抗大学习回来的张延川当了2营长，张延川后来到东北升任34团参谋长，新开岭战役时的摩天岭战斗中牺牲。” 回来后一翻《27集团军军史》，果然中海独立团成立时只有两个营，还没有团部，部队直属中海军分区指挥。但军史中没有说借用16团2营的事。 3月24日，给27军原军事馆张克勤主任打电话，求证此事。张主任说，是有这么回事，中海军分区成立时聂凤智是向许世友借了一个营，具体是哪一个营？他要问问原来聂凤智的文化教员兼秘书丛笑难，这人就住张主任家隔壁，是从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宣传部长任上离休的，也有80多岁了，但脑子很好。 依稀记得这个名字有点熟，回家翻《杰出将领聂凤智》，找到丛笑难的名字，也找到他的一篇文章：“聂司令战斗在中海”。文中说到“（胶东）军区将16团1营归中海军分区指挥。”——这又不对了，怎么会是1营呢？ 连天后，我忙里偷闲又给张主任打电话，他说问了丛笑难，他（丛笑难）也记起来了，是2营。为什么他在文章中写1营呢？张主任说，当年聂凤智将军逝世两周年时（1994年），组织写《杰出将领聂凤智》，丛笑难写的是2营，可是去组稿的那位27军的干事说（在胶东）留下来的是1营，你怎么写成2营了？丛笑难说你们27军说1营我就写1营吧（留在胶东的16团1营是27军79师237团前身）。现在想起来，应该是2营。说到彭辉，张主任说那是“潍县团”的第一任团长。 到此为止，这事儿到底清楚了：中海军分区成立时，聂凤智借了江燮元的16团2营，在聂将军的指挥下驰骋中海区，打了不少好仗，换枪换炮，战斗力有所提高，也建立了感情。渡海前，聂想留2营，江不干，许世友和稀泥，就留下16团1营，用18团2营去补充16团渡海去东北。 这些不让人注意的小错误，却使我大费脑筋、冥思苦想不得其解，弄清一点就能使人高兴得手舞足蹈、心喜若狂，也使我对这段历史更有理解。我想什么时候都不过是“山穷水尽疑无路”，总会有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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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6-12 15:05:17
发表于 2015-6-12 15:28:22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