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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家华口述抗美援朝参战经历 (三)血战长津湖
11月25日,我和邬师长到兵团受领任务。志愿军将发起第二次战役,在长津湖打一仗,主要对手是美军所谓的陆战第1师,其号称装备精良,作战经验丰富。 当时美军在朝鲜的地面部队达到了20多万人,此外,还拥有1500多架飞机和数千辆坦克。
因此,麦克阿瑟根本就没有把我军放在眼里,宣称“鸭绿江并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”,并豪言圣诞节前就可以结束战争。
我军利用麦克阿瑟这种骄狂心理故意示弱,主动后撤,一步步将敌军引进了既设阵地。
柳潭里位于长津湖西约10公里,坐落在五座山峰怀抱的盆地上,有大片连绵起伏的山地,是长津湖地区4条公路的交汇点,重要的交通枢纽。
27军担任地区主攻任务,我师是军的第二梯队,随时准备增强进攻突击力量,歼灭柳潭里、新兴里、下蝎隅里之敌。
27日,长津湖地区突降大雪,气温降到零下30多度。当晚十时,战役打响,我师由厚昌地区向柳潭里方向开进。寒风夹着大雪,加上部队御寒衣服不足,夜间行军中不时传来非战斗减员的情况。
第二天拂晓时,280团报告姜云初团长失踪了,邬师长命令司令部立即查找。郝科长带着一名参谋沿着该团行军路线寻找,终于在一个苹果园窝棚里找到了姜云初团长。
原来他在行军时不小心掉进雪窝里,因为是夜间急行军,不能喊叫,竟然无人发现。
当晚,担任柳潭里正面进攻的是27军79师,战斗异常激烈,该师攻击占领了1240和1282等高地。
28日,美军在飞机、大炮的掩护下,并投入空降兵,多次反扑争夺高地均被79师打退。但到夜里,该师伤亡严重,有5个步兵营基本丧失战斗力。
29日,军指挥部命令我师在柳潭里加入战斗,增强79师进攻力量,共同围歼该地之敌。
我师280团向1446高地方向发展进攻,282团在柳潭里东侧越过旧邑江向1542高地方向发展进攻。
傍晚,各种轻重机枪响成一片,至夜,战场电光闪烁,弹片横飞,子弹穿梭,炸声隆隆。干部、战士在冰雪严寒中前赴后继,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战斗。
280团夺取1446高地后,美军又组织了多次反扑,争夺激烈。
然而,第一个回合下来,被教训的不是我们,而是他们自己。那些美国兵实在是熊蛋,我们的手榴弹一响,他们就木桩子似地往山下滚,气坏了后面的督战官。
第一个晚上,他们就减员二分之一,我方减员为三分之一。虽然,我方减员比他们少,也令我心痛不已。
他们首先增加了炮火的密度,增加了飞机的攻击次数,以高密度的火力对我阵地进行地毯式的轰炸。
然而,他们再次发起冲击,依然冲不破我们的阻击。而且我们还小有斩获,抓了一个排的俘虏。
我正在指挥所调动部队的时候,二营的的通信员跑了过来,说他们的指挥所被炸了,营长、教导员都受了重伤,通迅设施全被炸坏。
我看这个小通迅员也被吓得不轻,他反复地诉说着阵地上被炸的情景。我问他部队大概还有多少人,他怎么也说不清楚。我想,这一仗事关大局,决不能让敌人冲过去。于是,我命令他在前头带路,我们一起到阵地上去看一看。那个小通信员还没有缓过神来,他坚决阻止我上阵地,告诉我那样太危险了。他说着说着,眼泪就下来了。
我说,那好吧,你要是不去,那我就一个人去了。我知道,这一仗无论如何,我们得打好,不能退,退则满盘皆输。
他见说服不了我,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我走出指挥所。我们冒着敌人的炮火,踩着丛生的荆棘,迎着皑皑的大雪,好不容易到达前沿,阵地上确实惨不忍睹。
敌人的炮火把我们的工事几乎全部炸毁了,许多战士受了伤,有的只有一条胳膊,有的已没有了腿。树上挂着战士们被炸飞了的衣服,还有被炸烂了的肚肠也挂在树上。
我们到阵地上时,正好敌人又发起了新的冲锋。这时,我差不多也失去了理智,我拿起阵地前面的一挺机枪,对着攻上来的美国兵就扫了过去。
紧接着,我们的阵地上一下子又响起了猛烈的枪声,我回头一看,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战士,又端起了枪,支撑着自己残缺的身体,朝着敌人开火。
他们以最大的勇气和毅力,把一切置之度外,唯一的目标就是消灭侵略者。看到这一切 我感到了生命中的另一种伟大。
这场战斗,我们打得实在是太艰难了,不是敌人的火力太猛,而是开始时,我们根本弄不清敌人究竟有多少?
战斗中,从俘虏口中得知,他们的人数竟比我们当初估计的要多出三倍以上。
得知这样的情况后,宋时轮司令员立即下决心,集中兵力,先打弱敌。首歼新兴里美军第31团,尔后再攻打陆战第一师。
正当我们展开歼灭战的时候,彻骨的寒风卷着雪片阵阵袭来,气温再次骤降。
战场上过膝的积雪,对部队的指挥、联络、作战造成了极大困难,冻伤减员随之大幅增加。
就在战斗进行到最艰难的时候,我们看到了陶勇副司令员也亲自上了前沿第一线,这对部队产生了极大的鼓舞。
此役共歼灭美军第7师32团及31团三营和师属一个炮兵营,重创美军陆战第1师两个团,毙伤与俘敌一万三千余人。
这是我军入朝以来,创造的第一次消灭美军建制团的纪录。
毛主席在北京给彭德怀发来了贺电,指出“第九兵团此次东线作战,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。这次大捷,出乎敌人意料,大灭了敌人的威风。”
有人说,麦克阿瑟的骄矜,使他迎面撞上了一头猛狮,可是,他却把这头猛狮错认作一只羊。
这使狂妄的美国人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,让“联合国军”在朝鲜丢失了整个战场,也在全世界丢尽了脸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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