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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、去老外的葡萄园打短工
和欧洲其他国家一样，奥地利人爱喝葡萄酒，尤其爱喝本国的葡萄酒。葡萄园在奥地利东南部非常多，有一条很著名的葡萄园大道，几十万亩的葡萄园延绵不绝。我们每年秋天都会去葡萄园，帮助老外收葡萄，在第一时间品尝新酿的美酒。
我们到维也纳的第二个秋天，联合国的国际职员韩冬，带我们去她的老外朋友家收葡萄，地点就在葡萄园大道。韩冬介绍说，老外很欢迎别人去帮助收葡萄。不像在国内，去葡萄园摘葡萄是要付钱的；在奥地利去葡萄园帮助摘葡萄是会得到工钱的，每小时十几欧元，还要管吃、管住。就这样，还是不好请工人。我们特别愿意免费去为老外打短工，在葡萄园可以体验酒农的生活，尽情享受秋天的喜悦。
我们这只中国外交官及其家属组成的打工队伍，开着奔驰、宝马、沃尔沃，长驱一百多公里，开进葡萄园大道。车队是清一色的“CD”车牌（欧洲外交车牌的统一代号），在蜿蜒起伏的丘陵路上鱼贯而行，很有点气势。早已等候在家门口的老外，以酒迎客，给我们每人端上一杯新酿的葡萄酒。老外喝葡萄酒都像喝茶一样，完全不用下酒菜。我看咱们处那些会喝酒的人，也不习惯空口喝，挤眉皱眼地干了那一杯酒，不是很好受的样子。还是我这样不喝酒的人好啊！
要下地干活了，我们开着奔驰、宝马，在老外的汽车引导下，浩浩荡荡开车到了地头。
老外的葡萄园，不像我们国内搭棚子的水平葡萄架，而是像篱笆墙式的垂直的、一行行的葡萄架。在一人高的木头桩子上，等距离地拉四条水平的铁丝。修剪成直立的、手臂粗的葡萄树干上发出许多枝条，攀着铁丝横着生长，形成了又长又直的葡萄墙。一条条平行的绿色葡萄墙，随着起伏的地形而构成了非常美丽的几何曲线，把整个田园变成了巨幅油画。秋天，葡萄叶子变黄了，又把油画染成了金色，真让人陶醉。我们在画中劳动，收获着秋天，自己也成了画中画，这本身就是一种美的享受。
地头上已经准备了园林剪刀、塑胶手套、水桶等工具。先进发达的欧洲，收葡萄仍然是传统的手工劳动。老外开始讲解干活要求，收葡萄，要从葡萄的顶部整串剪下来，尽量不要剪伤主干，更不要剪到手指。大家的笑声还没有停，老外又交代，最高一层的葡萄不要剪。有人问为什么了，老外语出惊人，留着给鸟吃。我们一片哗然，韩冬跟我们解释说 ，最上面的品质不好，不能酿酒，老外从来就不要。她在国内是德语老师，在维也纳已经呆了二十多年。她还告诉我，老外常常会留下整块的玉米地不去收，专门留给野生动物吃······
老外这些奇怪做法引来的我们不少话题，但是很快就被收获葡萄的兴奋代替了。葡萄园里只有青、紫两种葡萄，成熟的葡萄表面都有一层极薄的白粉。一串串的葡萄挂在金色的葡萄墙上，半掩着叶子，在逆光的角度下，阳光把葡萄映成了半透明绿色或者紫色玛瑙珠，晶莹剔透，特别诱人。剪到大串的葡萄，拎在手里沉甸甸的，特别有成就感。不时有人喊叫炫耀着，把剪到的大串葡萄当成道具，摆出种种姿势来拍照。
干活时，葡萄是任你品尝的。我专门捡最大串的葡萄、最饱满的葡萄来品尝。大家都说酿酒的葡萄是“甜中夹带着迷人的酸”，但是我更加喜欢不带酸的甜葡萄。一旦让我找到了，那就要大快朵颐了，不过也只是多吃几个葡萄，我要留着肚子品尝后面更甜的葡萄。因为经我手剪下的葡萄太多了，每一串尝一个葡萄就让你受不了，只能捡最好的尝。但是我始终没有找到超市卖的甜葡萄。韩冬说，只有带酸味的葡萄，才能酿出来好酒。
在一排排的葡萄墙上剪葡萄，比爬在梯子上摘棚子上的葡萄要方便的多。很多都不用弯腰，剪下的葡萄有的可以直接落进桶里，很快一桶葡萄就装满了。老外的翻斗车就从两行葡萄之间开进来，运走剪下来的葡萄。所以收葡萄还是半机械化的，这可能就是当今葡萄收摘的最高水平吧。但是我们剪葡萄的手，很快就被葡萄汁弄得越来越粘，很不好受。
在葡萄园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韩冬，经她向老外咨询了不少知识。老外的葡萄是不用化肥农药的，只用农家肥。葡萄种成这样一行行的，是便于密植、通风、采光、采收、剪枝等等。这里的葡萄园是成片地连在一起，但是我们收葡萄不是连片的，大半天里我们换了几处地方。老外说，葡萄必须达到一定的成熟度，才能酿成好酒。所以，只能成熟一片，收成一片，榨一车葡萄汁，酿一罐葡萄酒酒。
我们干活期间，还冒出来一个记者，不知道他从那里得到了信息，一定要采访我们，“领导”只能接受。记者拍了不少照片，心满意足地走了。
收工后，我们去参观老外的家庭酿酒厂，规模不大，但全是不锈钢的酿酒罐和生产线，自动化程度很高，连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翻斗车，里面也有一个葡萄自动去皮去梗装置，翻斗车卸车的过程，葡萄就可以去了皮和梗。只要葡萄从田里拉到酒厂，后面就是全自动的，前边葡萄运进去，后边葡萄酒流出来，中间不需要人操作。整个酒厂看不见工人，跟剪葡萄时的劳动力密集型，成为一个鲜明的对照。两个极端典型的生产类型都融合在一个家庭酒厂里，很有趣。
在酒厂里我第一次知道了红、白葡萄酒跟青、紫葡萄无关。这两种葡萄的肉都是白色的，用不带皮和子的葡萄汁发酵出来的是白葡萄酒；带着子和皮，发酵而成的是红葡萄酒。酒存放在橡木桶里，橡木的香味和有益的成分会融入酒里，对人的身心有益。一般的红、白葡萄酒如果存放久了，果味会流失，超过十年就不好吃了。但是，一些特别地区出产的葡萄酒，就能存放大几十年，甚至一两百年，其口感仍然让品酒大师赞不绝口，其中的学问大的很······
我不喝酒，但是我在酒厂里发现了一种很好喝的饮料，一种尚未酿成酒的葡萄汁，比鲜榨的葡萄汁更少一点酸。在维也纳的后几年，每年收葡萄的季节，我们都会去买一些。
老外留我们在自家的小酒馆里吃晚饭，是标准的宴请规格，一共四道：前菜沙拉，正菜烤猪肘子，餐后甜点，最后是咖啡。小酒馆内部装饰的很有特点，典型的怀旧复古风格。墙壁不粉刷，露着砖头，没有吊顶，木头的房梁高高在上，用具全是大厚木材打造的大桌子、长凳子。墙上挂满了年代久远的农具、家具、服装、酿酒工具、用绳子来固定的原始滑雪板······有些样子古怪的家伙，已经无法从外形上来判断其用途，只能一一请教主人。闻着空气里飘荡的酒厂酿香，在时光仿佛倒流回去的氛围下吃饭，老外厚重悠久的酒文化让我的思绪跑得很远。欧洲葡萄酒的历史要超过三千年，葡萄园是老外酒文化的源头，历经沧桑走到今天的家庭传统酿酒业，比过去有了无法想象的飞跃。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，是这些默默无闻的酒农们，兢兢业业地守住了他们酒文化的根——酒的品质，给千家万户带去欢乐和健康······他们酿造的已不仅仅是酒了。
饭后，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香浓的咖啡，壁炉里的旺火，映得脸上暖烘烘的。两个六、七岁的小老外，跟我们混熟了，抱着家里的大黑狗，要和我们照相。主人们在厨房忙着扫尾。在城市里当医生、抽空回来帮忙的儿子及其同事，跟韩冬谈的很起劲。看着这温馨的场面，我有点依依不舍，很想在这里住几天。
临别，主人送给我们每人两瓶自家产的葡萄酒和许多葡萄，加上我们自己捡的核桃、苹果、李子、老玉米······满载而归地结束了一个难忘的周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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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5-3 11:01:41
